从记者到作家③ | 徐剑:军事记者的文章大气蓬勃、阳刚之美和壮士血性,对我的
从记者到作家③ | 徐剑:军事记者的文章大气蓬勃、阳刚之美和壮士血性,对我的影响很大
在大家的印象里,记者是做采访报道的,是“无冕之王”,而作家是说文解字的,是“文人骚客”。同是写文章,两者的差异还是很大的。不过,两者也可以互相塑造:许多热爱文学的人投身媒体,而许多记者见识过社会百态后成为了一流的作家,像马克·吐温、海明威、狄更斯、马尔克斯、刘白羽、萧乾、沈从文、金庸、梁衡,以及王火(茅盾文学奖获得者)、何建明(中国作协副主席)、徐剑(军旅作家、鲁迅文学奖获得者)、海飞(小说家、编剧)、蒋蓝(散文家、思想随笔作家)等等。今天,11月8日,第22个中国记者节,《读者报》记者独家对话王火、何建明、徐剑、海飞、蒋蓝,聊聊记者生涯给他们的文学创作都带来了什么?在新闻业经历着深刻变革的今天,他们又是如何看待记者这一职业?
鲁迅有句名言:“文学是战斗的!”以军事题材文学名世的作家徐剑,正是终生将战斗与人民奉为文学的永恒法则与创作的至高追求。
徐剑,火箭军政治工作部文艺创作室原主任,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委员,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,一级作家,中宣部全国宣传文化系统文化名家暨“四个一批”人才,著有小说、散文、报告文学、电视剧剧本共计600多万字,先后创作出版“导弹系列”的文学作品《大国长剑》《鸟瞰地球》《砺剑灞上》《原子弹日记》《逐鹿天疆》《大国重器》和电视连续剧《导弹旅长》,以及报告文学《金青稞:西藏精准扶贫纪实》《水患中国》《麦克马洪线》《东方哈达》《冰冷血热》《遍地英雄》《国家负荷》《雪域飞虹》《浴火重生》《王者之地》《梵香》《坛城》等,长卷散文《岁月之河》《灵山》《玛吉阿米》《经幡》《祁连如梦》等30多部。
作品是作家气质、品格、理想、追求的形象化与艺术化的生动体现。对于自己的书写,徐剑始终有一个“三不写”:走不到的地方不写,看不到的地方不写,听不到的地方不写。他说:“我无法用第二手材料,而是自己去找;再者,我要听当事人也就是第一叙述者的讲述,要到现场去挖掘。”这样的写作方式,跟徐剑曾经的新闻干事生涯密不可分。
不到16岁参军,徐剑从一个导弹部队的工程兵、报道员、新闻干事,成长为一名军旅作家,三次获得中宣部“五个一工程奖”、两次获得“中国人民解放军文艺奖”,并荣获鲁迅文学奖、中国图书奖、中华优秀出版物奖、全军新作品一等奖、飞天奖、金鹰奖等三十多项国家级文学奖。
谈及过往经历中的记者岁月,徐剑坦言,自己儿时的梦想就是做一名战地记者。“六七岁的时候,我们家有个亲戚考在大学毕业时到昆明第13集团军去当兵去了,然后写了一篇在《云南日报》发表,虽然只是千字文,但却成了(昆明官渡区)大板桥镇上的名人。我也很是羡慕,当时就有一个梦想,长大了以后当一名《解放军报》的记者,最好是做一名战地记者。这个梦想,怀揣了十年,直到16岁入伍。”
与记者结缘,是徐剑到了部队后,先在一个为导弹筑巢的工兵团当报道员,而后又到基地当新闻干事。这段经历,虽然只有短短3年时间,但对徐剑而言,却是极为珍贵。“新闻记者的职业敏感,表现为他们具有锐利而敏捷的观察力,能够在纷繁复杂的社会现象中迅速而准确地反映现实生活的主流。这就是我所学到的东西。”
记者和作家都要关注社会、关注生活,但作家还得要深刻地认识,深刻地思考。在徐剑看来,不管是中国的好记者,还是外国的好记者,最终都应该成为作家。“我最佩服的一个记者,就是伊萨克·巴别尔。”
巴别尔,是继卡夫卡之后能给世界以巨大震撼的又一位犹太作家。1920年,26岁的巴别尔以战地记者身份,跟随布琼尼统帅的苏维埃红军第一骑兵军进攻波兰。战后,他陆续写作和发表《骑兵军》系列小说。《骑兵军》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小说,它是由若干个简短的短篇小说组成的恢宏画卷,既投射了斑驳的时代之光,又映照了深邃的人性与命运。徐剑说:“巴别尔写的文章全是他自己亲身经历的、自己眼睛所观察到的。我读他的文字就能够找到共鸣点。”也正因为如此,《骑兵军》如同一幅直指人心的木刻版画,直接犀利、深刻精确地洞察了复杂残酷的人性真相,并且具有普遍意义。
徐剑推崇的另一位战地记者是写出《老人与海》的美国作家海明威。在海明威的作品中,无论是描景绘物,还是写人记事,都以其新闻性凝练的语言使读者获得客观的印象。“他将艺术的典型性和新闻的新鲜性合二为一,让读者在阅读他的文学作品时又感受到一个新闻记者的独特风格。”徐剑感叹道,“所以你看当过军事记者的人,他的文章一定是写得大气蓬勃、高屋建瓴,有阳刚之美和硬汉风格,也有壮士血性。这些特质,对我写作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。”
▲为写《金青稞:西藏精准扶贫纪实》,徐剑(右)在西藏采访52天,走遍19个贫困县
徐剑在33岁的时候成为了一名作家。“这其实就是因为有新闻记者的经历,当然还有当党委秘书和政研室干事的经历。在我看来,对一个作家而言,你所有的经历,对你的创作都不会过剩。所以我写第一本书《大国长剑》的时候,就‘一剑挑三奖’,把鲁迅文学奖、中宣部‘五个一工程奖’和中国人民解放军文艺奖都纳入囊中。当时我的年龄不到40岁。这就是一个作家的成长。所以我特别感谢那段当记者的经历。”
2019年的1月份,徐剑退休的那天,回到家后,他把自己的军装脱下来,用塑料膜包好,然后挂在书房里。“看着浮染着我青春热血和血性的这套戎装,我其实还是有一种幻想,一种希望——等到一场战争的征召。对一个军事记者也好,对一个军旅作家来也好,最不幸的就是没有参加过一场战争,最幸运的也是生活在和平树下,所以我们应该珍惜今天的和平岁月。”
军旅生活为徐剑提供了最丰厚的土壤。他写过磅礴的国家工程,写过无情的天灾,但最终写的都是一个个鲜活的人。徐剑曾在《关于非虚构几个关键词的断想》一文中写道:“报告文学虽有报告和文学两种功能,堪称一个双面佳人,集新闻、文学为一体。报告是前提,是对即时或已经发生过的新闻、历史事件进行新闻性、传奇性、轰动性的再现或复活。然,它又必须是文学性的叙事。文学落点必须对准人,即大写的人,写人的命运、情感、爱情、生存、死亡、尊严、荣誉、甚至诸如使命和奉献、牺牲这些内容。离此,便不是报告文学,或者说是不好的报告文学。”
要想成为一个好的记者,一个好的作家,徐剑认为:“必须要把老百姓举过自己的头顶,对他们有一种敬仰之情,有一种怜悯之心。”就报告文学而言,徐剑表示:“文学的落点必须对准人,对准那些创造了历史的底层小人物,对准那些改变了历史的大人物,但决不等于是表扬稿,小人物自有小人物挣扎的尊严、友情、爱情的温馨和人性的悲悯与感动。大人物自有大人物的长袖广舞的从容、自信,以及时代漩涡之中的艰辛、艰难和悲哀、悲恸,甚至难言之隐。”(读者报全媒体记者 何建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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